第一百零三章短歌長袖盡悲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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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，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打在祝芊身上，不少好事者已經迫不及待地看祝芊出醜了。
姜納眉頭緊皺，尋思著是不是應該這個幫祝芊解圍，祝芊可是讓他好好管管姜筱，要是惹惱了祝芊，大把的銀子可就飛了。
可是……眾目睽睽之下，他能找什麽借口給祝芊開脫？姜筱也不會善罷甘休啊，到時候鬧起來更難看。剛才祝芊找他借琴，相比在琴藝上必有才華，只要不是太離譜，到時候他站出來評一個不分伯仲，別人也要給他三分面子，這事就敷衍過去了。
沈弘粱有點擔心，祝芊平時不受寵，肯定也不會專門培養她什麽才藝，要是當眾出了醜……那就只能嫁給他了。
沈弘粱居然有點很高興？
祝芊內心毫無……等等，怎麽大家都在看她？
祝芊才意識到，該她上場了。
祝芊看著高臺上，姜筱站在比她還高的箜篌旁邊，神色無比倨傲。祝芊忽然改主意了，她本想點到為止，給姜筱留三分情面三分自信，不過，姜筱不值得。
祝芊在眾人的註目中，不慌不忙地走上高臺，緩緩站定。
“她還真的敢上去？！她不會以為自己能贏吧……”
“她不是瘋了吧？要是我肯定乖乖認錯，一個小小的庶女，和姜家小祖宗搶男人，真是瘋了？”
姜筱看祝芊毫無畏懼地上了臺，眼神冷了下來，她還想著要是祝芊道歉，把沈弘粱還給她，她可以不計較，祝芊居然真的想和她比不成？蚍蜉撼樹，不自量力！
“你要是現在認輸，還不會那麽難看。”姜筱站在箜篌前，威脅道。
“姜筱還真是大度，要是我，直接讓她丟人丟到姥姥家。”
“只要她不是傻子，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，趕快道歉下臺。免得丟整個祝家的臉面。”
“道歉啊，道歉啊……”沈末琳小姑娘真心為祝芊著想，雖然二人剛剛見面，但她對祝芊的印象是非常好的，不希望祝芊丟人。
“道什麽歉啊，跟她剛！哈哈哈。”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。
眾人斂聲屏息，想要聽祝錢怎麽說。
在眾人矚目中，在一片安靜中，祝芊輕笑開口：“小姨擋我的路了。”
“嘩”一片嘩然。
不是道歉，不是解釋，祝芊居然說，姜筱擋她的路了！
“死了死了，這下可真完了！”沈末琳懊惱地看著祝芊。
沈末瑜看了妹妹一眼，意味深長道：“不一定，看著吧。”
姜筱滿面通紅，氣憋在胸口無處可出，重重哼了一聲，跳下了高臺。
旁邊一個小廝連忙上來問祝芊需要什麽道具，祝芊搖搖頭：“不需要了，多謝。”
小廝有點蒙，不需要是什麽鬼，難道在現場表演空手奪白刃？
祝芊坐在了箜篌後的琴凳上，正是姜筱剛才坐的位置。
又是一片驚異，祝芊坐在了姜筱的位置上！
“她要幹什麽？示威嗎？”
“東施效顰！”
“坐在琴凳上，當然是要彈琴了啊……”一個弱弱的聲音道。
姜納頓時大驚，祝芊這是胡鬧啊，難不成她被氣瘋了，要和姜筱比彈箜篌？箜篌之藝，其實隨隨便便就可參悟？這讓他圓場都沒法圓！
玓嘉郡主看向祝芊的目光也多了三分不喜，本覺得很穩重的一個姑娘，做事竟這般莽撞。
姜筱更是火冒三丈，在她眼中，祝芊的舉動就是赤裸裸的挑釁！
祝芊就是挑釁，她不僅要踩姜筱，還要在姜筱最驕傲的方面打敗她，踩踏她！讓她永遠生不起挑釁地心思！
祝芊坐定，輕撥了一下箜篌，試了試音色，雖然剛才已經聽姜筱彈過了，但還是自己試過更放心。
好琴。
祝芊琴音一起，臺下的騷動就停止了，眾人都想聽聽，祝芊真的是有恃無恐，還是強撐門面。
“孔雀東南飛，五裏一徘徊。”
祝芊已經太久沒有摸過箜篌了，如今摸起來，那熟悉的感覺立刻就回來了。
她不懂簫，不通笛，但是她是研習過箜篌的！
樂曲漸漸進入正題，記憶也如潮水般湧來。
她第一次知道箜篌，是在讀李長吉的詩——《李憑箜篌引》
“吳絲蜀桐張高秋，空山凝雲頹不流。江娥啼竹素女愁，李憑中國彈箜篌。”
祝芊喜歡李賀的浪漫，喜歡李賀的詭譎，就像步入幽冥之地，帶著暗黑和難以言說壓抑。
從此，祝芊知道了箜篌這樣一種樂器，可令昆山玉碎，可令芙蓉泣露。
樂音清越而出，赫然就是一曲《孔雀東南飛》
乍一聽似乎很是歡快，但是細品之下，無盡的悲傷湧入人的心底，那是一種癡兒怨女戀情下為現實所迫的無可奈何，那是柔弱女子看似光鮮實則心如刀絞的苦苦掙紮，那是似喜實悲，那是詩魂。
眾人越聽越心驚，聽不懂得覺得樂曲輕快，似乎在表現什麽喜悅的事情，聽得懂其中滋味的，想想自己的身世，已然是潸然淚下。
第二次在詩詞中見到箜篌的時候，便是《孔雀東南飛》
“十三能織素，十四學裁衣，十五彈箜篌，十六誦詩書，十七為君婦，心中常苦悲。”
五年閨中學藝，一朝嫁人空餘苦。何其悲也！
祝芊沒沒見到箜篌，便會想起劉蘭芝的悲哀，再想想她的境地，更不覺淚下。祝芊讀到蘭芝再嫁，焦仲卿上門那一句“賀卿得高遷。”更是心寒徹徹。與其說是焦母是逼死了一對戀人，倒不如說是焦仲卿逼死了蘭芝。
她不願意做劉蘭芝，更不想碰到焦仲卿那樣的男人，祝芊便再也沒有碰過箜篌。
“徘徊庭樹下，自掛東南枝。”
樂聲戛然而止，覆又響起，低回哀怨，似嘆似勸。
“兩家求合葬，合葬華山傍，東西植松柏，左右種梧桐……”
“多謝後世人，戒之慎勿忘。”
眾人全部呆滯，沈浸在音樂中久久不能回到現實。
祝芊理了理衣衫，站起身，走到沈末琳桌前，端走了半鍋沒有喝完的雞湯，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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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納眉頭緊皺，尋思著是不是應該這個幫祝芊解圍，祝芊可是讓他好好管管姜筱，要是惹惱了祝芊，大把的銀子可就飛了。
可是……眾目睽睽之下，他能找什麽借口給祝芊開脫？姜筱也不會善罷甘休啊，到時候鬧起來更難看。剛才祝芊找他借琴，相比在琴藝上必有才華，只要不是太離譜，到時候他站出來評一個不分伯仲，別人也要給他三分面子，這事就敷衍過去了。
沈弘粱有點擔心，祝芊平時不受寵，肯定也不會專門培養她什麽才藝，要是當眾出了醜……那就只能嫁給他了。
沈弘粱居然有點很高興？
祝芊內心毫無……等等，怎麽大家都在看她？
祝芊才意識到，該她上場了。
祝芊看著高臺上，姜筱站在比她還高的箜篌旁邊，神色無比倨傲。祝芊忽然改主意了，她本想點到為止，給姜筱留三分情面三分自信，不過，姜筱不值得。
祝芊在眾人的註目中，不慌不忙地走上高臺，緩緩站定。
“她還真的敢上去？！她不會以為自己能贏吧……”
“她不是瘋了吧？要是我肯定乖乖認錯，一個小小的庶女，和姜家小祖宗搶男人，真是瘋了？”
姜筱看祝芊毫無畏懼地上了臺，眼神冷了下來，她還想著要是祝芊道歉，把沈弘粱還給她，她可以不計較，祝芊居然真的想和她比不成？蚍蜉撼樹，不自量力！
“你要是現在認輸，還不會那麽難看。”姜筱站在箜篌前，威脅道。
“姜筱還真是大度，要是我，直接讓她丟人丟到姥姥家。”
“只要她不是傻子，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，趕快道歉下臺。免得丟整個祝家的臉面。”
“道歉啊，道歉啊……”沈末琳小姑娘真心為祝芊著想，雖然二人剛剛見面，但她對祝芊的印象是非常好的，不希望祝芊丟人。
“道什麽歉啊，跟她剛！哈哈哈。”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。
眾人斂聲屏息，想要聽祝錢怎麽說。
在眾人矚目中，在一片安靜中，祝芊輕笑開口：“小姨擋我的路了。”
“嘩”一片嘩然。
不是道歉，不是解釋，祝芊居然說，姜筱擋她的路了！
“死了死了，這下可真完了！”沈末琳懊惱地看著祝芊。
沈末瑜看了妹妹一眼，意味深長道：“不一定，看著吧。”
姜筱滿面通紅，氣憋在胸口無處可出，重重哼了一聲，跳下了高臺。
旁邊一個小廝連忙上來問祝芊需要什麽道具，祝芊搖搖頭：“不需要了，多謝。”
小廝有點蒙，不需要是什麽鬼，難道在現場表演空手奪白刃？
祝芊坐在了箜篌後的琴凳上，正是姜筱剛才坐的位置。
又是一片驚異，祝芊坐在了姜筱的位置上！
“她要幹什麽？示威嗎？”
“東施效顰！”
“坐在琴凳上，當然是要彈琴了啊……”一個弱弱的聲音道。
姜納頓時大驚，祝芊這是胡鬧啊，難不成她被氣瘋了，要和姜筱比彈箜篌？箜篌之藝，其實隨隨便便就可參悟？這讓他圓場都沒法圓！
玓嘉郡主看向祝芊的目光也多了三分不喜，本覺得很穩重的一個姑娘，做事竟這般莽撞。
姜筱更是火冒三丈，在她眼中，祝芊的舉動就是赤裸裸的挑釁！
祝芊就是挑釁，她不僅要踩姜筱，還要在姜筱最驕傲的方面打敗她，踩踏她！讓她永遠生不起挑釁地心思！
祝芊坐定，輕撥了一下箜篌，試了試音色，雖然剛才已經聽姜筱彈過了，但還是自己試過更放心。
好琴。
祝芊琴音一起，臺下的騷動就停止了，眾人都想聽聽，祝芊真的是有恃無恐，還是強撐門面。
“孔雀東南飛，五裏一徘徊。”
祝芊已經太久沒有摸過箜篌了，如今摸起來，那熟悉的感覺立刻就回來了。
她不懂簫，不通笛，但是她是研習過箜篌的！
樂曲漸漸進入正題，記憶也如潮水般湧來。
她第一次知道箜篌，是在讀李長吉的詩——《李憑箜篌引》
“吳絲蜀桐張高秋，空山凝雲頹不流。江娥啼竹素女愁，李憑中國彈箜篌。”
祝芊喜歡李賀的浪漫，喜歡李賀的詭譎，就像步入幽冥之地，帶著暗黑和難以言說壓抑。
從此，祝芊知道了箜篌這樣一種樂器，可令昆山玉碎，可令芙蓉泣露。
樂音清越而出，赫然就是一曲《孔雀東南飛》
乍一聽似乎很是歡快，但是細品之下，無盡的悲傷湧入人的心底，那是一種癡兒怨女戀情下為現實所迫的無可奈何，那是柔弱女子看似光鮮實則心如刀絞的苦苦掙紮，那是似喜實悲，那是詩魂。
眾人越聽越心驚，聽不懂得覺得樂曲輕快，似乎在表現什麽喜悅的事情，聽得懂其中滋味的，想想自己的身世，已然是潸然淚下。
第二次在詩詞中見到箜篌的時候，便是《孔雀東南飛》
“十三能織素，十四學裁衣，十五彈箜篌，十六誦詩書，十七為君婦，心中常苦悲。”
五年閨中學藝，一朝嫁人空餘苦。何其悲也！
祝芊沒沒見到箜篌，便會想起劉蘭芝的悲哀，再想想她的境地，更不覺淚下。祝芊讀到蘭芝再嫁，焦仲卿上門那一句“賀卿得高遷。”更是心寒徹徹。與其說是焦母是逼死了一對戀人，倒不如說是焦仲卿逼死了蘭芝。
她不願意做劉蘭芝，更不想碰到焦仲卿那樣的男人，祝芊便再也沒有碰過箜篌。
“徘徊庭樹下，自掛東南枝。”
樂聲戛然而止，覆又響起，低回哀怨，似嘆似勸。
“兩家求合葬，合葬華山傍，東西植松柏，左右種梧桐……”
“多謝後世人，戒之慎勿忘。”
眾人全部呆滯，沈浸在音樂中久久不能回到現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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